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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十三 奇怪的神明

言十三 奇怪的神明

刻取那坚定不移的眼神让千原觉得此人和周围其他神明有些不同,却怎么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。

千原只是歪了一下头,她能够从刻取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气息。那气息如同残阳已逝,月虹渐明。那到底是什么,实在太过模糊,根本无法参透。

千原通过无名神社的门,走到刻取旁边。

“咦?咦?为什么向我这边走来了?是司贺的熟人吗?”

刻取有些惊慌失措,她在不知不觉中竟向后退了几步。

刻取虽然是后退了,却没想到千原施展化身为羽的法术,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变轻,直接且快速地跳到刻取旁边。

千原绯目红梢,发色是温蕴的茶色。她身着时兴罗裙,却不知何种原因,有些形容消瘦。尽管如此,却反而更显得她眉清目秀。

千原像终于知道了什么一样地,突然笑着说道:“原来是‘变性珠’,难怪怎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。”

“变……变性珠?”刻取内心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何物。

“那是对于月冥珠的戏称。”千原摸摸头,将眼光瞥向一旁,搞得就像心存不轨地在恶意搭讪某个千金小姐似的。千原说道,“那颗珠子除了变性美容增加灵力外,貌似就没有什么用了。也就是说,这么可爱的你一定是……不,什么都没有。”

千原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遍月冥珠的功能,看上去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。可最终咽下去的那半句话却说到了刻取的秘密。刻取听了之后,内心有如山崩地裂般,几乎就要崩溃。

刻取眼中夹着泪,看上去像是在畏惧些什么。刻取尽量将声音压低,她红着脸紧张地跟千原说道:“千原大人这里这么多人可不可以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清晰刺耳,还有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的秘密暴露给别人啊,要不然,要不然人家岂不得被羞死。而且就算没被羞死,倘若日后一直在世人的流言蜚语中过活,也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
搞得千原总有一种在欺负新人的感觉。

“没关系。”千原对刻取道,“你难道没有发现周围发生的变化?”

刻取听千原这么说,便向四周看去。

她吃惊地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处于另一个地方。

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无名神社里,周围还有众多神明走动,怎么须臾之间,自己就置身于此境?

刻取并没有来过这里,也不可能来过。

周围没有任何声音,没有任何现象,没有人活着,亦没有人死亡。

而那黑暗也不是黑暗。看起来任何一切都仿佛无尽深渊一般漆黑无比,实际上这里既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。除却二人,这里什么也没有,什么都不是。

存在于这里的,只有刻取和千原两个人。不,刻取甚至连自身存在于这里的实感都没有。

那是,存在被掠夺了的感觉。

“我不是在无名神社里吗?这里是哪里?”

刻取只是吐出这句话。她只觉得再这样下去,自己便会有危险。

再怎么说也不能冒着风险在如此不祥之地和前面的人聊天,刻取将手放在腰后面,悄悄拿出风行符。她知道靠进攻不可能打败前面这个神明,逃跑的话或许还能在速度上赢过对方。

但不知怎么回事,刻取一直摸不到自己身上的符咒,她甚至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摸到自己的身体。

千原对刻取的行为视若无睹,她只是微笑着看着惊慌失措的刻取,并未打算去做什么。她似乎是觉得这般捉弄对方也很有趣。她跟刻取说道:“我对你一见如故,便想跟你促膝长谈,不过今天怕是没有机会了,只能等日后。对了,我会来高天原是受人所托。其实也就只是来这里帮别人画一副画而已。”

“是帮人类完成心愿吗?”

“确实是这样。有个人说想看《古事记》里高天原的景象,虽然也不想帮他遂愿,但是这个人往赛钱箱里塞了好多钱下去,不帮他总觉得过意不去。”

千原轻巧地把身后的头发拉到前方,将装饰在发上的蓝花钗摘下。走到刻取身后。

“你要干啥?你要用你那长长的东西对我做什么?”(这台词够了……)

在刻取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,千原将她的头发撩起。

刻取的发型为尾扎长发,这样的扎法能体现发型的柔顺飘逸,而且还不容易被风吹乱。(详见狐妖小红娘的头发扎法或者东方翠梦想西瓜头发扎法。)

千原把精制的蓝花钗扎在刻取绑头发的绳结上面。刻取转过头,一脸茫然地看向千原。

却没想到千原已经转过身去,而后又把头微微向这边倾着,她说道:“有什么事就来紫更神社找我,蓝花钗送你,祝你自由。”

“……”

千原不再说什么,兀自往远处走去。

刻取则还在思考到底千原刚才那奇怪的话语是什么意思。

等刻取回过头来,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无名神社。

身旁是司贺。

周围很热闹。

司贺拿着蝙蝠扇打了一下刻取的后背,才让刻取向她看去。

“醒过来了?”

刻取还有些稀里糊涂的,她对司贺道:“我刚刚好像置身梦境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司贺将手上的蝙蝠扇打开,在胸前摇了两下。

她只看着千原的背影。

此时的千原跟白狼天狗弁商谈了一会话,两人便把现场收拾完毕,这时弁商微笑着跟刻取招招手,刻取看到了,便向他施礼。之后弁商变回原形,让千原乘在他背上离开这个地方。

司贺道:“千原是意识之神,她的神格能够控制别人的意识。刚刚千原跟你的意识同步到空想世界里面去了,因此你所看到的是你意识中的世界。如果对方对你有敌意,她可以将你的意识永远流放到那片完全漆黑的世界,你将永生受那片黑暗折磨,除非步入黄泉,身死神灭,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解脱。”

司贺的一番话让刻取直打寒颤。

幸好跟对方不是敌对关系,否则自身岂不得受那无尽痛苦。

刻取轻轻叹口气。

司贺一脸轻笑,她说道:“神明之中排名前一百的都是怪物,他们想要将你杀死,那简直易如反掌。所以你作为神,还是低调些为妙。”

“刚才你到底一直在说什么?”这次反而是刻取嗔怪道,“怎么一直都在说杀人什么的,神明之间都是同僚关系,理应互相帮助,携手进退,怎可能互相厮杀呢。”

司贺沉沉地冷笑道:“果然是新人,干净如白纸,纯洁如天使。神明之间岂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世间变幻多端,波云诡谲,而那天上的神明,也早已不像过去那般,只将帮助人类遂愿为己任。他们内部的关系,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”

“所以说你到底在说什么。”

“不久你就会领悟到了。”

司贺并未表明自己想表达的意思,只用领悟二字搪塞过去。

司贺是一位热爱战争、厌恶和平的神明,如果她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,那么绝对没有什么好事。

刻取看着高天原的天空,然后跟司贺说:“在这里就看个排名吗?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了。”

“确实是这样。”司贺说道,“不过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,就暂且在这里逛逛,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,也好以后不会迷路。想我当初来到高天原,可是迷路得要死,整个高天原有结界,不能轻易地依靠法术在天上飞翔。那个时候恨不得能长出两对翅膀,在天空自由翱翔,寻找出路。你可不能像本神那样,就连路也不知道怎么走。如果迷路了,那么就算是向人问路也不会有结果,毕竟走出高天原的路就是进来的那条路,只有自己内心明白。找不到了,那就只能每条街走一遍,用这种方法来寻找出路。或者也可以在高天原待上两天两夜,直到被强行送出这里。”

司贺说完,便走出无名神社。刻取跟着走出去。

刻取站在高处,看着眼前高天原的景象,此时云阔天清,远处水景怡人。微风过拂,万草摇曳。那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,拨动人热爱山野乡田的心弦。远处亮闪闪的屋脊,还有镇上的住民们的样子,皆是惬意之景。看着如此景致,无不让人心生向往。而只是游览一遍,同样也会让人流连忘返。如果在这个小町住下,过着仿若平民的生活,寂寥之时与远方的友人夜雨对床,互诉衷情。闲暇时候在那花绮斋看看书,顺便解决一下诸如闹鬼事件之类。如此甚好。

不过司贺说过,现在要入住高天原是不可能的。因为高天原里人的数量是一个定数,如果贸然入住,便会如南柯一梦,入住第二日夜间,一梦睡醒,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来的那个鸟居。就算是下雨也一样不留情面地将你送出去,到头来还会弄得浑身泥土,得不偿失。

刻取心想能够住两晚也好了其情怀,总不至于得不偿失。

“在高天原有很多商铺呢。在这里可以买些什么吗?”刻取问道。

他们两人走到街道,道路两旁大量的商铺映入眼帘。

“当然是在普通人间界买不到的东西。比如像琉璃三淮草、针鸣冬落叶、千虎鬼之类的药材。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。这些在人间界都无法见到。当然了,高天原也有卖人间界的东西。”

正说着,对面街上走出两个人。

他们似乎是在逛街,突然看到前方是东战神司贺,前面的人便向司贺打招呼说道:“东战神司贺大人,别来无恙。”

那两个神明,一男一女。男的长得很高很挺拔,可面相却有些恐怖,另一个则畏畏缩缩地躲在其身后。

司贺将手放于袖中,说道:“没想到走着走着遇到你,看来本神日后必然是灾厄连连,难交好运。真是的,本神怎么逛个街都会遇到你这穷神。而且看你好像还带着另一个新神,对方还是女的,你该不会是贪恋其美色,说是要帮她介绍一下神明规则,实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。”

被称为穷神的男人大声说道:“那还真是巧,司贺大人不是也带着一新神来到这里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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